经典的民间传说故事
民间故事就是劳动人民创作并传播的、具有虚构内容的散文形式的口头文学作品,是所有民间散文作品的通称,关于那些经典民间传说故事你了解多少?下面是小编为大家准备的经典的民间传说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经典的民间传说故事篇一
马戏班在河滩上搭台演出,精彩的节目引来不少老少爷们,最后一个压轴戏是“杀马”:一个汉子牵来一匹大白马,在台上转了几圈,马头高昂朝天嘶啸,飘逸的鬃毛在夜风中高扬。突然一个壮汉挥舞大砍刀砍断马的脖子,马血四溅,沾在两个汉子身上。
壮汉一刀又一刀,割下一块块马肉,用草绳串好,送给台下的观众,节目在激情恐怖的气氛中闭幕,观众朝台上丢铜钿和钞票,手提马肉各自回家。
马头山土匪小头目马小肚混在人群中看戏,也分到一块马肉,一口气提到山脚下五阎王饭店,叫五阎王烧个酱肉,晚上哥俩喝点儿酒。
五阎王接肉,哪里是马肉,原来是一只烂草鞋嘛!对马小肚说:“哥被人耍啦——”
马小肚拍手大笑:“高,实在是高!那个马戏班子障眼法儿玩得好。”突然想起八月十五,他的主子马头寨大寨主马王爷跟西流河财主王瞎子的二小姐王赛花洞房花烛,鸡鸭鱼肉都已备齐,就差个杂耍逗逗乐子热闹一下,不如把这个班子请到山上闹几天,给马王爷喝个彩,少不了赏他点硬货呢!
想到这里,马小肚一溜烟地上了山寨,向寨主报告了这件事——
马戏班子在这一带演了半个多月,动身往东冲镇赶场子,班主张东明带着大伙儿收拾了行头,带上马、狗、猴、鸽,趁早赶过马头山。
吃早饭时路过五阎王饭店,五阎王派伙计抄小路上山。
戏班子走到马头山马胯子小路上,这条路被两座山夹在中间,四面山高林密,经常有野兽出没,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声锣响,跳出一百多名山匪,拿着汉阳造、三八大盖、水连珠、土铳、大刀、钢叉什么的,把他们围住,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张东明不慌不忙、不卑不亢施礼:“各位英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杂耍班背井离乡来贵地讨口饭吃,不知何处开罪诸位?”
马小肚出来向张东明拱手:“班主误会啦,只因咱寨主马王爷八月中秋要娶压寨夫人,寨中缺点乐子,寨主请你们上山住几天,赏金一分不少。”说完一挥手挟持戏班上了山。
马王爷是本地有名的喝血马拐子,小时候砍柴摔伤一条腿,被一个和尚救了,并教一身拐子功;大革命时期他参加过红军,吃不了苦逃了,投到国民党当了挨户团头儿,带乡丁满山寻捕红军,双手沾满革命志士的鲜血。后来,他又跟国民党专员田树闹了矛盾,在城里呆不下去了,拉一帮人上马头山占山为王;最近跟鬼子勾勾搭搭,听说准备带人马下山,接受日军整编组建皇协军。
一个月前,马王爷率匪徒伏击新四军运输大队,打死了一百多名战士,把几十车军粮、辎重抢去,又配合鬼子到根据地扫荡,残杀根据地军民,一下子成为新四军的心腹大患……
张东明一伙人在山寨住了几天,山匪没亏待他们,餐餐大鱼大肉,于是,他们加紧搭台编排节目,准备八月十五大显身手。
马王爷来看过他们几回,见他们如此忙碌准备,拍拍张东明的肩膀道:“张班主,好好干,到时把弟兄们逗乐了,老子赏你金条子!”
张东明自己没节目很闲散,就到各寨转悠,顺便表演点小杂技、小魔术和戏法子,很受欢迎,土匪知道他是玩杂技的,所以都不提防他。因此,他把马头山十六寨,三十二道关卡都摸得清清楚楚。回来后听说王瞎子的闺女已经被抬上了山寨,就安置在偏寨,准备吉时到正寨与马王爷成亲。
张东明的女徒弟赛貂蝉被王小姐接到偏寨表演魔术,回来后跟张东明说这个女人不是王二小姐,而是个日本女人,叫东洋枝子,赛貂婵小时候在上海玩杂技,到过日本黑龙会在上海的分会卖艺,见过东洋枝子,那时东洋枝子是黑龙会分会长肥原的情妇。战争爆发后,肥原参加了日本军队,现任日军联队长,在西头打狗岭准备整编马王爷的队伍,东洋枝子估计冲这事儿来的。
张东明点点头,一个人进了屋。
转眼到了八月十四,山寨张灯结彩,杀猪宰羊。马小肚带土匪化妆成挑夫,下山到五阎王饭店取酒,五阎王是山寨安的眼线,同时还是山寨的物资中转站。小肚敲开门,迎接他的是几个伙计,有的是五阎王新雇的,其中两个大伙计跟他很熟,小肚问大伙计:“阎王爷哪儿去啦?”
大伙计瘪瘪嘴:“还不是到镇上野花香的场子去闻腥味儿去了。”
野花香是个暗娼,也是五阎王的姘头,还跟马小肚有一腿儿。小肚一听:“狗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山寨办喜事,他一个人快活!”
大伙计说:“五爷已准备好一百缸上好的烧刀子酒,就在后院,马爷您去取就是了。”
马小肚走到后院,果然看见一大排酒缸,每个缸上贴个大红喜字。他这才没话说,叫众匪抬上山寨。
八月十五夜,一轮圆月挂在天顶、万里无云清风阵阵,马头寨里喜乐声声,正寨中摆了几大排酒席,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在这儿饮酒作乐看马戏,马王爷和新娘子坐前排,众匪划拳斗酒、吆五喝六、群魔乱舞。
台上紧锣密鼓地表演马戏、杂耍、魔术,直闹到半夜,最后就是拿手好戏——“杀马”。
一个大汉牵出皮毛如白练的白马昂首长啸,另一个大汉拿大刀上台,一刀砍断马脖子,白马瘫倒台上,众土匪高声喝彩。
突然,一阵枪声传来,马小肚连跑带滚找马王爷报告:新四军攻上来了!
只见新娘子呆呆坐在那儿,不见马王爷的影子,台上有人向他招手,说马王爷上台摸女演员,马小肚急冲上台,只见马王爷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台上,正呼噜大睡,一匹白马在他身边撒欢。
小肚打算掏枪,“不许动!”一枝冰冷的枪口顶在他腰上,吓得他举起双手投降。
台下土匪头目准备拿枪,四个大汉跳上台,手托机关枪对准他们大喝:“不准动,谁动打死谁。”有几个想动手的被机枪扫射,其余的乖乖交出武器投降。
新四军探知五阎王是寨上的眼线,派了几个战士混进去当伙计,那天马小肚运酒,五阎王被新四军抓走,那些伙计都是新四军战士,一百缸酒都渗了迷药,拿给十六寨、三十二道关卡的土匪们喝,个个喝得睡死过去,新四军接到张东明的飞鸽传书,把山寨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基本上没费工夫就打上山寨,张东明他们巧施障眼法,用个女演员把马王爷撩上台,弄点迷香就把他绑了,小半夜解决了马头寨。新娘子此时清醒过来,张东明道:“跟我走吧,东洋枝子小姐!”
新娘一怔,问:“先生,您说什么?”
张东明笑道:“别装了,枝子小姐,日本特高课间谍,肥原队长的情人。”
东洋枝子一声冷笑:“我承认栽在你们的手上,但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顺便告诉你,你情人肥原正带队伍开往山脚下,这会儿估计进了夹山沟。咱们三个营在那儿迎接他们呢!”
正说着,山下枪声大作,打了个把小时,一个战士来报告:已将肥原联队消灭在夹山沟。
肥原本想趁马王爷结婚,摸上山来控制住马王爷,逼他迅速整编。
日本人知道,马王爷生性狡诈,对他很不放心;肥原用计撮合他与维持会长王瞎子的女儿成亲,因为马王爷不认识王二小姐,便派东洋枝子假扮王家小姐上山,自带六百精锐上山奇袭,如果马王爷接受整编立即就地整编,如果存有三心二意立即就地消灭。因是夜间袭击,他们全部便装,没带重武器。新四军三个营已占据有利地形等着他们呢!
此时,马王爷醒过来,见自己被五花大绑,搞不清是咋回事,破口大骂:“哪个傻小子这么大胆,开玩笑开到老子身上,快松绑!”
张东明用枪顶着他的脑袋:“新四军独立旅绑你的!”
马拐子知道上当了,立刻蔫了下来……
原来,张东明一伙是新四军独立旅的文工团,他们原来就是江南有名的马戏班,抗战时集体参军,边训练边宣传边打仗。
这次,独立旅派出他们为尖兵队,直插敌人的心脏,里应外合,不仅捉住了马拐子,还全歼日军肥原联队,立下头功,这次行动代号就叫“杀马行动”。p副标题e
经典的民间传说故事篇二
鲁西南的秋天,空旷而又辽远。1941年的那个秋天,更氤氲着几分肃穆和悲凉。鬼子大规模的扫荡开始了,抗日队伍暂时撤往山里,与敌人周旋。
月亮照着的这个石头小院是七婶家的。那个时候的七婶还不叫七婶,而叫七嫂。后来的七婶在回忆起那个深秋夜晚的时候,对那晚的月亮印象特别深。
那天晚上,月亮出得特别早,天完全黑透之后,它就亮亮地挂在东天上。七婶的丈夫青树不在家,七婶很早就栓了大门。中间起夜的时候,她看到月亮已升上中天,银辉洒满一地。深秋的夜晚,风很凉爽,夜空显得很明净很高远。为了方便自己的队伍夜间行动,村里一条狗也没留下。要不,这个时候或许会有一两声狗吠。村庄在空旷和安宁中,显得一片静谧。
起夜的七婶,走进铺满银色月光的院子里,很自然就闻到了风中弥漫着的干草清香,她被这熟悉的清香气息吸引住。这些干草是七婶收秋后从田头沟坎上归拢回来的。往年,她也是这样把疯长了一个秋天的草,一片片割倒,一捆捆背回家,晾晒在院子里,待它们散发完水分之后,将它们垛成一座小山,供一冬的烧用。今年这些柴草,不只供烧用,它们已被七婶派上了一个更重要的用场。此前,七婶已经在里面掏出了一个温暖的小窝,在一层干草之上,铺一层麦穰,一领小席,两床小被,能委屈着躺得开一个大人,如果是放进去一个或者两个吃奶的孩子,那绝对没问题。
七婶有个儿子叫蛋蛋,又接了纪营长的儿子小小,两个孩子差不多大。七婶想,只要有情况就把小小放进去,敌人盘查也只能查到蛋蛋。这样,小小就应该是安全的。
这时屋里有轻轻的婴儿声传出,七婶折回屋,看到发出哭声的是小小,儿子蛋蛋睡得正香。
七婶把小小抱起来,柔软的小家伙,一触到奶头,就停下了哭声。小小的皮肤和容貌随他妈妈肖亚兰,气相和神韵又明显烙着纪营长的特征。七婶像爱儿子蛋蛋一样爱着小小,两个小家伙都虎头虎脑,每看一眼都让人心生爱怜。尤其当两个孩子闭着小眼睛,张着小嘴,用萌动的娇情要奶的时候,七婶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条丰沛的河流,痛快淋漓地灌溉和哺育。
小小的“饭量”似乎越来越比蛋蛋大,七婶一个人的奶水供两个小子吃,感觉自己也像那青草一样,不断地蒸发着水分。吃足的小小已在她的怀里重新睡着。七婶想,何不让小小先熟悉一下他的“小狗窝”。这么想着,七婶蹲下身,一只手就撕开了堵在洞口的一团草,把小小稳稳地放了进去。躺在里面的小小,竟像在她的怀抱里一样睡得香甜。
正在七婶想把小小抱出来的时候,却听到蛋蛋在屋里发出哭声。七婶看小小睡得正好,就想让他在这儿先躺一会儿吧。七婶起身回屋。
七婶斜倚在床头一边奶着蛋蛋,一边打了个迷蒙。在这当儿,从石头院墙上好像掉下了一块石头,砸在院子里。七婶激灵了一下,但并没去多想,只赶紧收了怀,出来抱小小。这时却发现,小小已经不见了。
七婶连着在院子里转了三个圈。
七婶摸摸草窝,小小刚刚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热。
一瞬间,七婶都想把自己的头撞到石头墙上去。
七婶敲响了村长林志义家的门。林志义打开门,见是七婶。深更半夜,七婶立在门外。还没等林志义开口,七婶已经扑通跪在了他面前。
听了七婶的叙述,林志义也在屋里转了三个圈。
队伍向山里撤,村里有三十多个壮劳力随队运输物资,七婶的丈夫林青树也在其中。林志义的计划是想等这批人回来后,尽快给七婶家垒道假墙,以防万一。还听说青树在部队上的侄女林欣最近负伤,组织上已通知转回家疗养,林欣一回来,也可以把她安置在七婶家,因为林欣身上带着枪,这样安全系数会更高一些。在这些安排都还来不及实施的情况下,七婶提出她今年打下了很多柴草,可以先在柴草垛里掏个窝,真有急事时也是个应对。林志义觉得这样也好,因为部队刚走,真正艰难的日子还没有开始。但谁承想,风平浪静中却出事了呢!
不过,七婶也有疑问,七婶的疑问同样也盘桓在他的脑海中,到底是谁对纪营长的孩子留在七婶家这么熟悉?又怎么可能在没一点动静的情况下不翼而飞?
林志义把七婶送回家,嘱她先不要对外声张。林志义顺路去找民兵连长林明亮。渊子崖村很大,却只有一条东西大街,其它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小巷都是从这条大街上四散开去的。站在大街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村两头黑黢黢的圩子墙。这圩子墙是绕村拉了一圈的,一米多厚,夯得十分结实,是原来防土匪袭扰时建成的。如今,鬼子打到了家门口,在河西梁庄安上了据点,昔日的土匪也忙着打鬼子去了。这道圩子墙便不再防匪,而用在了防鬼子上。圩子墙在村子的东西南北开了四个口,夜夜有人轮流把守,没有枪响就突进人来的可能性不大。月光下,林志义看到自己的影子特别矮小,此刻他的心里也矮着半截。因为,关于小小,他是向组织上打过保票的,当时他把胸脯拍得山响。现在他才觉得,自己的胸脯拍得有些匆忙了。
林志义和林明亮在圩子墙北门找到了值夜的两个民兵,但他们不是站着,而是歪躺在地上。两人都被木棍或枪托击中了后脑勺。一个已经牺牲,一个还残着一点儿气息。
七婶是在这年开春认识肖亚兰的。在这之前一年,她就认识了纪营长。纪营长长期在这一带活动,七婶好几次碰到纪营长、区长冯干三和村长林志义,三个人一起在村巷里来来去去。春分时节,村里的柳树杨树都已开始泛绿,天上也时常掠过北归的雁群,麦地闪烁着青涩的光。
村里呼啦啦一下涌进了好多人,有穿军装的,也有不穿军装的,就是穿军装的那些人看上去,也跟纪营长他们不一个样。七婶问过林明亮,才知道涌进来的这些人都是部队文工团的。
这么多?七婶有点儿惊讶。
八大剧团呢!林明亮掰着指头给她数,师部的战士剧社、抗大一分校、省妇联姊妹剧团、突进三分社、鲁南黎明剧社、鲁艺宣传大队、抗演六队,这才七个啊,还有一个什么来着?
戏台搭在村祠堂前面的空地上。第一个走上舞台的,是一个和她一样怀着孩子的女人,孩子明显已经显身了,看上去和她肚子里孩子的月份差不多少。虽然怀着孩子,但那神情和状态却比正常女人还要从容。女人的声音清脆而又甜美,不待开口便尽含微笑,这让七婶觉出了见过世面的女人与乡村女人的区别。
第一天散戏后,七婶还沉浸在热闹的戏文中,村长林志义却领着舞台上的那个女人踏进了门槛,你们两个,啊,情况差不多,住一起正好可以交流交流。七婶说,真好,我还以为不往我家安排人了呢!把女人迎进屋后,七婶送林志义走到门口,林志义悄声说,你知道是谁吗?她和咱纪营长可是……林志义说着,把两手的食指往一起并了并。七婶没想到这竟是纪营长的女人。
在渊子崖村的这场汇演,一共持续了十五天,惊动了周边十几个村庄。晚上,抻开被子,两个女人通着腿,对坐着,总要说上一会儿话后再各自睡去。肖亚兰从渊子崖开始说起,说到了板泉镇、滨海区、山东省乃至全国。七婶就像听戏一样,虽然频频点头,但也不是完全明白。不过有一点她明白了,那就是全国并不只纪营长他们一支部队在打鬼子,也不只他们这一个地方有鬼子,要把日本鬼子赶出去,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肖亚兰说,我们现在的处境还很艰难,你说正好在这艰难时候,我这身子又……
汇演结束后,肖亚兰没有随团离开,而是留在了渊子崖村,等待生产。
林青树一回来,林志义就赶去了七婶家。
林志义说,情况你一定也知道了,咱商量个对策吧!
这一下也愁坏了青树,青树干抽着旱烟不说话。他实在无话可说,谁还能有什么好对策呢!
三个人正闷着的时候,林欣回来了。林欣发现气氛不对,问怎么回事。林志义说,也不瞒你,发生了个大事。就把事情说了。
林欣说,这事有点蹊跷。
林志义说,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一时还搞不清。不过,鬼子恨咱们纪营长,这个是明摆着的。他们是不是想用小小,把纪营长他们给钓出来?
现在部队都已进山,残酷的斗争很快就要开始,我们不能把这个消息先传出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下一步怎么办呢?
林欣也没办法,只说这次扫荡敌人纠集的队伍很庞大,各个据点都抽走了很多人,有的甚至只剩下了伪军。
林志义一听,猛然抬起头,说这倒是个机会。
林志义说的机会,是想趁梁庄据点敌人兵力空虚,虎口掏心,把小小给救出来。因为,他们认为,小小十有八九是被梁庄据点的敌人掳去了。
渊子崖村群众基础好,全村族人共九支,每族都有几十个青壮年,纪营长的队伍在村里时,曾将这些人分成九个排进行过训练,后来部队往山里撤,也给村里留下了部分枪支。
林志义让林明亮把储藏在他家的一部分部队服装拿出来,这些服装差不多够三个排的人穿。林志义让一百多人换上服装,选择在黄昏时分大摇大摆地开到了梁庄据点外围。
守据点的敌人只听说外出扫荡的人马连八路毛也没见着,不承想大队的八路直接开到据点来了。他们一面坚守,一面派人报信。
天很快黑下来了,就在林志义他们越摸越近的时候,据点内却突然轰隆一声响起了巨大的爆炸。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不仅把据点里的人炸蒙了,林志义他们也蒙了,简直成了一场策划好的里应外合。此时,据点里少量鬼子和大部伪军,乱作一团,林志义趁机下令强攻。敌人不摸东西,四散逃命。这一来,没想到死死盘踞在沭河岸边的梁庄据点,竟被林志义他们冲击得只剩下半拉子空城。
但林志义他们并没有在据点里找到小小。没找到小小,在林志义心中,这次行动就算是失败的。
渊子崖人敢于攻打据点,并把敌人打得魂飞魄散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四里八乡。但私下里,林志义却受到了区长冯干三的严厉批评。冯区长连着几天往渊子崖跑,他担心敌人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冒险的胜利一定会带来敌人的复仇。冯区长带着林志义、林明亮等绕着村圩子墙转,察看如何布置防卫力量,并在出现情况时如何与区小队进行联络。
只是冯区长的判断并不为渊子崖人所接受,他们认为,现在鬼子外出大扫荡,一时还顾不上。什么时候等他们顾上了,那我们的部队也回来了。所以并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各家各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时间到了1941年12月20日这天。冬天的太阳步履蹒跚,阳光温暖地照耀着这个古城堡一样的村落,高大结实的围墙四周有许多松柏槐柳和银杏古树,在村南村北紧靠围墙两条宽阔的水沟里,有成群的鸭子在那里嬉戏。有人往村外推土送肥,也有人忙着赶北面的刘庄集。林守成每天都要外出卖豆腐,今天也不例外。但当他推着豆腐车走上村北大岭时,远远就看到了一大队全副武装的鬼子正向这边扑来,大路上尘烟四起。林守成年轻时是有名的兔子腿,百米冲刺赛过兔子,尽管眼下他腿颤不止,但还是把豆腐车一扔,撒开长腿“哧溜”开跑,身后腾起一长溜细小的烟尘。
村里的五子炮、生铁牛全拉上了围墙垛口,9个排的土武装全部上阵,在家养伤的林欣也参与了战斗。敌人从早上开始直到中午才攻进村子,开始了惨烈的巷战。在巷战中,渊子崖村所有的农具全派上了用场,各家石头墙上的石头也被揭去大半。这场战事是在傍晚结束的,渊子崖死147人,伤300多人,整个村庄弥漫在烟火之中,每条街道都洒染了鲜血。战后打扫战场时,发现敌人在村外围被打死30多人,在巷战中被铁锨拍、石头砸、抓钩抓、镢头抡、大刀削,死70多人,共计121人。
战事发生时,冯区长正带着区小队的十几个人在刘店一带活动,来不及整合区小队全体人员,就赶紧带着这一小队人马前来增援。他们赶到时,敌人还被阻击在村外围。村外是一片开阔地,无遮无拦,没等他们靠近,便全部牺牲。纪营长他们得到消息时,战斗已经结束。
民兵连长林明亮、卖豆腐的林守成、带伤参战的林欣等皆在阵亡者之列。林青树因两手抓住了敌人的刺刀,左手被切断了三根手指,是林志义从后面用铁锨把敌人拍倒的,不然林青树也一定会被敌人的刺刀刺穿胸膛。
七婶和蛋蛋藏在地窖里,过冬的萝卜和白菜垛了一窖。敌人曾一度发现了这个窖口,刺刀刺下来,先是扎了一只萝卜,然后又扎了一棵白菜。七婶听出上面只有一个鬼子,当鬼子拨开窖口的柴草往里探头探脑时,被七婶用短把的抓钩抓着肩膀拽进了地窖,并两手把鬼子的头狠狠地摁在地窖里的泥土中,直至憋闷而死。这个连杀鸡都手抖的女人,关键时刻却闷死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日本鬼子。
转眼到了1945年,省政府在大店召开成立大会,林志义代表渊子崖村参加了会议。林志义回来时,带回一个口信,让林青树和七婶准备一下,找个时间把小小送过去。
抗战胜利了,这一天早晚要到来。说七婶不盼着胜利,那是假的。但七婶也明白,胜利来临,她和蛋蛋注定就要分别。
1941年那场惨烈的村战发生后,林志义曾在七婶家待了大半个晚上,小小出事,除了他们三个人外就只有林欣知道,而林欣已经牺牲了。林志义意思是小小的事不能再拖了,只能对外公开了。这事,七婶和青树早已有商量,七婶说,公开行,但只能公开小小在,蛋蛋没了!
林志义说,唉,这怎么是好?这可就难为你们了。
林青树黑着脸,说这事就这么定吧。要不,我们有什么脸面再见纪营长!
林青树和七婶已经做好了送走蛋蛋的一切准备,但林志义又紧急传话,说一部分部队急着往东北开,纪营长和肖亚兰也在之列,孩子就不用往大店送了,他们部队正好路过渊子崖,让他们在村头等着就行。
部队开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漆黑的夜,只听得见脚步声刷刷地响。纪营长和肖亚兰走到他们身边,蛋蛋已经5岁了,静静地趴在七婶的背上。纪营长握了林志义的手,又握了林青树的手,真诚地说,这几年乡亲们辛苦,让你们受累了。肖亚兰从七婶的背上把蛋蛋抱在怀里,眼里便涌出了泪水。说小小,我的小小,你都这么大了!
他们没有多余说话的时间,再次握手后,纪营长和肖亚兰就加入了那“刷刷”之声中。七婶他们一直等那“刷刷”之声彻底隐没,四周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夜,才开始往回走。
七婶背上轻了,脚下却沉得迈不动步。
从小小出事那天起,七婶夜里就睡不好觉。现在把蛋蛋送走了,七婶的觉就更加难睡了。
青树说,你还在心疼?
七婶叹口气,我是担心啊!
怎么还担心?
万一他们发现那不是小小,该怎么办?那天是天黑,他们看不清,可等到白天呢?
我想不会吧,小小出生时纪营长连见都没见着,几个月大肖亚兰就把他交到了你手里,这四五年过去,孩子长什么样,肖亚兰恐怕也弄不清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跟他们实话实说?
那怎么行!纪营长和肖亚兰他们无家无舍,就这么一件事交给我们,我们怎么说也不能有闪失。你是不是又舍不得蛋蛋了?
七婶说,谁能舍得啊!从他会说话,我就没敢让他叫一声妈,我让他叫婶儿,可怎么教好像也没教会,连声婶儿也没听到。
青树说,当初这么决定,你可是比我还坚决。
那当然得坚决。七婶说,我是想,我们可以再生。
从此,七婶的热被窝里,既弥漫着伤心的气息,也鼓涨着新生的希望。但无论是七婶还是青树,那感觉跟从前已大不一样,常常行至半途,便喘息几声,退下阵来。因为七婶的眼里总是含着泪水。
这样的夜很漫长,一个夜连着另一个夜。夜里的七婶,不敢再见那月亮地,一见心就跳头就晕,天一黑就躲在屋里。
七婶和七叔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新生。他们想,每次半途而废总有不废的时候。但他们没想到,真正 “被废”的日子竟然来得又是那样迅疾。
1947年的孟良崮战役,青树的任务是往阵地上送弹药。在320高地,青树被一颗流弹打穿了裤裆。
在青树静养的日子里,两人都刻意回避了蛋蛋的话题。从此,青树的身体每况愈下,心情也每况愈下,没等得及听一听开国大典的礼炮就去世了。
青树去世后,七婶的心思并没有去多想他,而是一直在回想1941年深秋的那个夜晚。那个晚上的月亮出得特别早,亮亮地挂在东天上,银辉洒满一地。夜空很明净很高远,院子里飘荡着凉爽的风,风中裹挟着干草的清香。七婶仍然清楚地记得,她在柴草垛里掏出的那个温暖小窝,在一层干草之上,铺着一层麦穰,然后是一领小席,然后是两床小被。肖亚兰也是在一个夜晚把小小留给她的,肖亚兰或许不会记得小小小时候的模样,但七婶记得,时间隔得越长,她的记忆越清晰。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她却不得其解。
其实,小小的事出在丈夫的堂弟林青叶身上。
当年部队往山里撤之前,曾有一次参军热潮,林青叶也报名参了军,但队伍出发时正赶上疟疾,他是等疟疾好后,才去追赶部队的。在王庄林青叶遇见了一伙八路军,他不知道这是一伙伪军装扮的。鬼子大扫荡为找不到八路军而犯愁,便让一伙伪军装扮成八路军四处探听消息。“八路军”问林青叶是干什么的,林青叶说是去找纪营长的部队。你认识纪营长?当然,我不光认识纪营长,我还认识他孩子呢!他孩子?是啊,他把孩子留在了村里,是我七嫂给他带着。“八路军”说,那可得小心啊,可别让敌人给抓了去。不会的,我七嫂在院子里堆了柴火垛,在里面掏了个小窝,一有情况把孩子放进去,敌人发现不了。
等林青叶感觉不对头,发现了这伙“八路军”的秘密时,已经为时已晚。林青叶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便没再去找纪营长,而是直接投奔梁庄据点。他伺机搜罗了二十多颗手榴弹,引发了据点内部的爆炸。
对七婶来说,她一直在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小小放进柴窝?为什么放进去的不是蛋蛋?七婶当然从来没想过,这场战争为什么要发生,日本人干嘛要打到中国人家门口上,他们自己不是也有家吗?
在长达五十多年的时间里,七婶心里始终装着那个夜晚。那个夜晚被击中后脑勺但却侥幸活下来的民兵叫林果,林果已经痴呆,村战时又被大炮炸聋了耳朵。好多次七婶想求证他,那个晚上是什么人袭击了他,为什么不能把敌人挡在圩子墙外,然而林果只是憨笑。不管七婶问什么,他的憨笑都将问题化为无形。可能只有傻子,才会将那场战争忘得一干二净。
全国胜利后,七婶一直期待与纪营长和肖亚兰的见面,她想看看蛋蛋长成什么样了。当然,七婶也一直为有可能的见面感到纠结,在这五十多年中,她也时刻担心纪营长和肖亚兰会把孩子送回来,说这哪是小小,这分明是蛋蛋啊!但七婶想好了,她决计不承认出错,那个漆黑的夜晚,她交给纪营长和肖亚兰的孩子就是小小。
然而,纪营长和肖亚兰却再没有音信。因为,肖亚兰早在解放四平的战斗中就牺牲了,几年之后,纪营长也牺牲在了朝鲜战场。而她的蛋蛋,中间几易其手,早已下落不明。被敌人掳去的小小其生死和去向也成了永久的谜。
一场持久的战争,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只有一垛柴草,陪着七婶走了五十多年,直至失去干草的清香,腐烂变质,化为泥土,如水的月光照着一个空落落的院子。p副标题e
经典的民间传说故事篇三
阿天的舌头在黑糊糊的碗底舔了又舔,还是不肯挪开。阿地伸手夺过那碗,“啪”的一声摔碎,有一粒饭米不知打哪儿跳了出来,偷偷地躲在地上。阿天扑过去,用舌舔起来,再把它卷在舌心里,贪婪地用浓浓的口水滋润着。
阿地深凸、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阿天的嘴,好久才把目光移开。望着慢吞吞爬向天空的月亮,阿地说,走吧!
阿天咽了下口水。
寒风剜咬着肌肤,阿天拽拽衣领,哧啦一声,衣领掉了一块。阿天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缩着脖颈,跟在阿地的后边。阿地猫着腰,只顾往前走着。
“还很远吗?”
“是的。”
“这鬼天气,”阿天哭丧着脸,“走路也不暖和。”
“那就走快些。”阿地语气硬硬的。
沉默,更增添了寒夜的阴森。路边光秃秃的树干,涂着冰冷的月色,经风一吹,响着痛苦的呻吟。
“过了那片荒地,就是江边了。”阿地细细的声音划破短暂的沉默。
“可是,”阿天的声音颤抖起来,“要是让鬼子撞见了,怎么办?”
阿地站下来,等到阿天靠近了,甩起脚猛踹过去,还凶:“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懂不懂?”阿天躺在地上,想了半天,还是爬了起来。阿天知道,也只能这样了。昨天,他们摘了一千多个衣扣,可还是没有换饱肚子。要是再摘不到更多的衣扣,那还不得活活饿死。想到这里,阿天真想说,阿地,不躲了吧!可阿天没有说。阿天知道,就是说了,阿地也不会同意。天天有那么多人被杀被活埋,想想都毛骨悚然。阿天只好硬着头皮,咬在阿地屁股后面。
有光束在不远的地方扫。
“是拉尸的车队,”阿地按倒阿天,“别出声。”
他们趴在荒地的凹沟里,抬着脸,心里默默地数着:一辆,两辆,三辆……
数着数着,阿天有些兴奋了,小声说,好多呀。还说,能摘好几千衣扣呢。阿地没做声,只是拿眼睛在阿天脸上剜割着。阿天觉得阿地的样子怪怪的,就也闭了嘴。
月亮冷着脸,泻着凄清的银辉。
“走了,你看他们都走了。”阿天从凹沟里爬起来。
阿地还是没做声,只是猫着腰,往前走着。
江水就在眼前,凄清的银辉下,漂浮江面的尸体安详而寂然。他们跑到江边,拉过一具具尸体,摘下他们的衣扣后,再把他们推过去。“妈的,你割着我了!”阿天发现,面前的这具女尸,她的头发里插着一把短刀,也就是这把短刀,割破了他的手指,他在伤口上洒了些沙土,顺口吐口吐沫,继续摘着衣扣。阿地摘了会,情绪陡然跌落。看着面前的一具具尸体,阿地想,世界似乎太不真实了,像是梦里的情景,一个小时或者更短时间以前,这些尸体,可能都还是鲜活的生命,可是现在……
“阿地,”阿天抱起一个婴儿,惊着声音,“这不是红妞吗?”
阿地扑过去,抱过婴儿,婴儿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还放在小嘴里,瞪大着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一脸恐怖。
阿地吼:“小鬼子,我操你祖宗。”接着便是大声恸哭。
阿天也哭。
哭声在江水里翻卷着,传出去很远很远。
最后,他们在江边扒了个坑,将尸体放进去,盖了些石块在上头。望着隆起的石块,阿地说,走吧!
阿天没有挪步。
阿地催促,快走呀!
阿天走了,走着的阿天正思想着这些衣扣足可以换得一顿饱餐了,却听见“嘭”的一声响,回头一看,阿地撞死在那堆隆起的石块上。
“阿地——”
阿天声嘶力竭。
看了“经典的民间传说故事”